沃尔夫冈贝克库斯图里卡医生

完美主义者3

/食用愉快

“我...”陈家明咽了咽口水。谭宗明知道对于他来说这些话绝对会带来压力,陈家明先生已经皱起了眉,随着口水的咽下,喉结轻微的滚动着。第二性征很明显,但行为举止却女性化。有磁性的嗓音被尖细掩盖着,阻碍谭宗明对于他的进一步考量。

“我原来在一家叫做概念的广告公司工作,因为我还是有能力的,拍出来的片子客户一般都很满意,所以公司里的人对我挺照顾的,虽说他们丑丑的又坏坏的......”

陈家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撅起了嘴,说着自己相对光辉的工作经历,还能这么难过,谭宗明觉得这人挺奇怪的。

“我在概念那么久,从来没觉得自己不被人看好过,就算是被客户骂着我也从来没改过自己的设计方案除非我自己找除了不足。也有人指着我说娘娘腔说个不停,但我忍了,虽然他说的没什么错的。”

谭宗明忍了忍去安抚他情绪的欲望,虽然他越说越激动,但毕竟是个没见过的人,做的太多说的太多,没必要。“

直到有一天我没有忍耐下去,我把方案撕了,合作方生气了,那是概念签的一个长期合作的品牌,我惹不起,我也知道我只要再待在概念,他们就不会再付钱供我们拍广告,我就走了。概念不是大公司,小龅牙管事儿,茜茜一个人很辛苦,他哥哥还算有点儿良心。”

“说太多了。”突如其来的低声打断让陈家明震了一震。

“对不起。”

“不需要道歉,继续说吧”

“其实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我在上海租了房子,带着婉君歇了三个月。小艾劝了我好多次,大家当然是站在我这边,但我不希望概念不好过。于是她就带着我找工作,但其实我除了我完美的人格和才华和脑子以外,没什么好的。”

谭宗明其实不是很赞同这位陈家明先生的“自己脑子好使”的想法,因为听了这么久的故事,除了陈家明以外,好像没有一个出场人物自己认识。他感觉自己就像在主持一个大型诉苦情感类节目,而不是什么狗屁面试。

“我在酒吧找了一份兼职,半夜上班,没人认识,茜茜说我这样不会受歧视。世界变得太快,被人家冷落嫌弃也不是不可能。少说话,多做事,而且酒保服会让我看起来不会那么,娘。”陈家明垂下眼看自己不由得伸出的兰花指,狠狠一摔,出气抱怨,“哎呀~”了一声。谭总换了个坐姿,把手放到太阳穴上揉,心里想,“不是提醒过说太多了吗,怎么还不停往外冒啊,这么绘声绘色的,拿什么堵住能让他只往外冒重点啊”

谭宗明瞥了一眼随手放在一边的报纸,然后正回了看他的视线,继续微笑着。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那个房东本来可能觉得我没工作,所以一直把租金压着。后来他知道我有工作了以后,就一点一点开始抬价,我本来觉得这么长时间了,房东大大肯定少赚钱,就乖乖的交钱,但他说的价格越来越离谱,我才知道,他一直在骗我,那一片房子根本就没那么贵,哼!”谭宗明不停的在脑子里重复“他有脑子他有脑子他有脑子”“然后费德南用它的仅有人脉找了一圈高档小区,找到了欢乐颂。”

说到底,还是跟什么都没说出来一样。

“去查一下陈家明,还有他公司,不过主要是陈家明。”

老谭让陈家明待在接待室,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己开着车不紧不慢回到了自己的别墅等老严。

路上脑子里不停的回放着

“哼,又丢下人家不管了。”

想多了,也只能咧嘴冷笑一声。

午后半晌,老严终于回到了谭总的别墅前。

于是在谭总的别墅旁,草地边,老严冷漠讲一天。草地边,别墅旁,老谭耐心不骂娘。

“费德南是概念公司原来的总裁,如假包换的公子哥。好色但又有意识的停在界限上,不越界。他是家明以前的上司,家里也是有点权利和势力,找个小区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个人人品不好,所以最后也没能负起责任来。”

“老严,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你叫的是家明不是陈家明?别跟我说你认识他。”

“呃,显的亲切”

“安迪给你打过电话了吧”

“这个,人家是有一事相求”

“好了我不问了,你继续说”

“家明从小因为父亲是军人,受到的是军事化的严格管理和教育,虽说我们认为军事化可以锻炼人的意志,可是他父亲是看准家明跟平常的男孩子不一样,喜花不喜枪,所以才严格的过了分。他父亲在他年纪还小的时候,一次喝酒喝多了,跟他母亲吵架,原因就是他父亲觉得自己的孩子不正常,还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他母亲也是心疼自己孩子,推了一下他父亲,没想到没站稳,摔了。他父亲一生气,动手打了他母亲。可能是喝多了,下手狠了,打坏了他母亲一只耳朵。那个时候开始,家明就更害怕与男性接触。家明十八岁离家出走。现在的邻居都把他与他父亲的关系形容的很融洽,但以前的邻居都知道他们家里出过事,我也多是问的他们。家明心里早就受到很大的创伤,他一直不愿意去接触有关男性的事物或者是男性,但从根本上却不会主动去否定自己是一名男性,长大以后交往能力提升,与女性交流交往不会有问题。现在行为举止女性化,也就是我们说的娘娘腔,跟这个有很大关系。”

“那他这个莫名其妙的完美主义是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就是追求完美。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问了他的同事,他有洁癖,别人碰他都不肯。就是不知道两者有没有什么关系。”

“安迪怎么跟你说的”

“她跟家明说的是,可以完全把你当做朋友,不需要有负担。”

“怪不得在我那儿委屈巴巴的。”

“在我这儿呢,讲了讲他的经历,我也去实地问过了。其实家明根本没去租欢乐颂的房子,他只是碰见安迪跑步,在电梯里碰见安迪,在物业又碰见安迪。这么折腾不怎么熟悉也搭上话了。可能是安迪看他,平易近人啊,又很讨喜,就跟他交了朋友。”

“那我之后再亲自去问问她”

“他住哪?”

“陈家明?该住哪住哪啊”

“他的行李都在酒吧里,房子退租了”

“搞了半天还要我帮他找地方住?”

“我又不好拿决定,再说安迪铁了心不让他再住原来那套房子了,她觉得房东太欺负人。”

“先找个酒店对付两天,我再想想。”

“那我带他去拿行李了?”

“住下告诉我一声,地址给我发过来。”

“好,那我去了。”老严开着车慌慌张张的走了。

他俩为什么对一个认识还没两天的人这么上心,凭什么,就因为同情心?人间已经这么美好了?世道艰难已不再?遇到这样的就帮一把,难不成还要成立个大鳄基金会?老谭正琢磨着陈家明的悲惨经历到底悲惨不悲惨,更害怕安迪又随便认识几个人就乱施援手,但她身边毕竟有了一个可以让她任意撒娇任意依靠的人,老谭也就不再去想这件事到底意义何在。

谭总做着痛苦思想斗争的时候,这个小妖精早就自觉的用完员工餐并回到晟煊接待室喝下午茶了。

“喂安迪,现在有空吗”

“of course,我们在喝下午茶呢,有的是时间。”

“玩的怎么样,包总有没有亏待你?”

“他怎么会。玩的挺好的,跑了一上午海滩,现在感觉身上还咸咸的。”

“晚上早些睡。”

“ok。不过你打这个国际长途,应该不只是问我玩的怎么样了吧。”

“没错。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慈善家。”

“我没有啊,我只不过是交了个朋友,帮他找份工作而已嘛。举手之劳。”

“关于这个陈家明你了解多少。”

“跟你了解的应该差不多吧。老谭,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你,所以我让家明跟你相处的时候可以随意一点。”

“可我不认识他。我更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碰见的次数挺多的,再遇见的时候,感觉面熟,打了个招呼,交了朋友。就这么简单咯。”

“你怎么能随便跟陌生人搭讪?”

“我只是交了个朋友......”

“交朋友也不看看对象?”

“stop,你想多了。家明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娘娘腔?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我们俩一人一个箱子往家里搬东西的时候,我了解了一些他的情况。”

“往谁家里?”

“我家啊,我在物业碰见他,他来帮了我。”

“继续。”

“他说话一刻都停不下来,从头讲到尾都不会含糊,自己都不会考虑一下哪里能不能说,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他是个直肠子,什么都会主动说。说实话,他就跟没有脑子一样。活的无忧无虑。”

无忧无虑,那还真是跟我不一样。

“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好久了,少说也有一年了。”

所以其实安迪早就认识他了。关心一下朋友变成了理所当然,反倒自己这么怀疑来怀疑去像是在折磨自己。谭总突然有点心虚,其实陈家明根本就不是什么坏人。包奕凡根安迪相处的这两年,一定认识陈家明的时间跟安迪一样长。如果出问题的话,他应该比毫不知情的自己更快行动。

可能是我真的想太多,因为我失去了好多东西。

“你都不告诉我,你藏了一个活人。”

“老谭,我也有我自由的交友空间。”

“是,但你以前的失败案例说明什么?你忘了......”忘了什么?忘了谁?魏渭,是他,你忘了他吗?谭宗明很不是滋味,他一直很努力的保护她,像锁在一个笼子里,但不是长久之计,于是那把锁坏了。所有的经历告诉谭宗明,他不行,他不是最后的那个人。包奕凡所带来的,就像是牢笼之外的一切。他可以陪安迪走完一段又一段的路,可以陪她走走停停,他们已经成为彼此的后半生了。谭宗明觉得“陷入恋情的人是没脑子的”这句话很对,但脑子坏了怎么做生意。对于安迪也对,不然她怎么会随便塞一个跟所有人的工作不沾边的人到自己这里,还要给他钱让他干活,或者不干。

谭宗明不再纠结了。自己到了非要离开不可的时候了。他若不去开启人生的下一个篇章,没有人可以代替他。

“当然可以有。”

“老谭,你不要一直想着以前的事了。人总要向前看,家明都懂得道理,你不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我会,去接受这个陈家明的。”

“你没事吧。”

没事,但我是个懦夫。我什么都不敢。我不敢追你,不敢让别人接近你,不敢告诉你我真实的想法。但这是我仅有的缺点,也是我致命的缺点。

“老谭,你真的很好。就算是问包奕凡,他也会这么说的。无论你问谁,他们都会这么说。”

“谢谢”

“老谭,我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专门讨论你的优点。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先做计划吧。玩的愉快。”

“bye~”

谭宗明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狗血”,叹了一口气。

考虑了两分钟,打给了第一医院。

“凌远,你给我找个心理医生,要好的,我一会儿过去。”

“你大爷有钱了不起啊,我很忙的。”

“哎呀,你说我这钱多的没处花,就想为贵院做些贡献。”

凌远迟疑了一下,到底要不要暗中交易,没想到对方又开了口。

“还需要关于视力矫正手术和佩戴隐形眼镜的建议”

“心理诊室二,只能进两个人,明天八点半,过期不候。完了以后来我办公室。”

“谢谢了。”

“纯属交易。”

老谭这天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帮助自己朋友的朋友找一份工作,还是,帮助自己欣赏的人的朋友白吃白喝好几天。总的理顺一下,就是,安迪结婚了很幸福,我也要放下过去,但这个时候安迪突然介绍一个超级可怜的朋友来晟煊工作可实际上可能并没有什么卵用,这个可怜兮兮的朋友是个娘娘腔,可能是家庭原因造成的心理问题,又近视,所以索性一起看看能不能给治了。不是因为娘娘腔会怎么样,而是自己觉得既然要负责一个人就要负责到底,让他回归正常的生活。至少不再与男性的关系那么微妙,免得自己也会被排斥那多尴尬,搞不好安迪还会与自己绝交,毕竟她和老严都那么紧张,把陈家明放在了那么个重要的位置。最根本还是因为世界充满爱啊。

胡说八道。

嗯,就是这么简单,一步步来就好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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